從驕傲的少帥,到前途未卜,精疲力盡的追風人,王小川,在39歲到來之時,娃娃臉上已略顯疲態(tài),上移的發(fā)際線依稀可見。
39歲是尷尬的年齡,迎接他的是再一次的人生困境:這一次他受到了全世界的質疑。當他重注人工智能,帶著4000萬身價的搜狗機器人參加《一站到底》,欲大展身手,扛起搜狗人工智能元年的大旗。不曾料想,人們的結論是demo人工智能、搜狗的技術不行——這,恰是他最驕傲的領域。
人到中年,終究抵不了江郎才盡的憂傷,雖然他在知乎上關于搜狗的技術問題試圖做過辯解,但仍蒼白無力。的確,在技術方面王小川是驕傲的,如果放在10年前的話。那時的他,還打著領帶,以搜狐最年輕的副總裁身份,春風得意地拿著話筒宣布“清華-搜狐搜索技術聯(lián)合實驗室成立了”。臉上滿是孩子般純真的笑容。
遺憾的是,此后我們很少再能看到這樣的笑容,就像五道口那些西裝革履的白領們,總是在人來與人往中傷逝般。
對于五道口,王小川是傾其半生都愛著的,雖然現(xiàn)在透著城鄉(xiāng)結合部的屌絲氣息??粗罔F站旁的街邊排檔和時尚小店,你幾乎很難想象這就是“宇宙中心”,是王小川北伐后再無離開的地方。也許,這就是愛。
大概所有的愛都不是無緣無故,平凡的背后都深藏著一個輝煌的過去。五道口的過去,住著王小川的黃金時代:它將他送上了神壇,他在這里享受著全世界的矚目。
一個人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要么成為傳奇,要么被人遺忘。不幸的是,王小川的“遲鈍”和“不喜歡變化”沒有成就他成為前者。
“宇宙中心”的光環(huán)向來會讓人變得“遲鈍”而自信,甚至是過分自信。站在宇宙的中心,這位天之驕子指著地圖上一個叫“加利福尼亞”的地方說:“Google在人工智能領域做的事情過于寬廣,更多是在‘秀肌肉’;而搜狗則更加垂直和專注解決實際問題。”
在童話故事里,一個天真的孩子指著皇帝說,他什么衣服也沒穿,但皇帝還是神氣地走完了那場盛大的游行。
在現(xiàn)實世界中,王小川的新衣也被人赤裸裸地戳穿。搜狗機器人在《一站到底》的賽場上,一出來被送上了斷頭臺,唏噓聲一片與此前搜狗的高調宣傳大相徑庭。扼腕的是,耗費4000萬巨資,花了9個月時間打造的搜狗機器人,被人揭露不過是披了件人工智能的外套。其對外宣稱使用了語義分析、問題理解、信息抽取、知識圖譜、深度學習、知識計算等眾多技術, 本質上只是小型數(shù)據(jù)庫的信息檢索。
回溯往事,類似的經歷總是在不同階段上演。21年前,戴著保送生的桂冠進入清華大學的王小川屢遭不順,他不曾料想驕子也有從宇宙中心走向宇宙的時候。那一年,他差點在18歲的年紀結束自己的人生,為此,他甚至研讀了《完全自殺手冊》——一本討論和分析各種自殺方式的日本禁書。
這件事成為了王小川追風路上最為灰色的風景,卻也注定了他性格中無法彌補的弱點——脆弱敏感,自信之下隱藏的自卑、逃避現(xiàn)實,會在未來的日子里發(fā)酵。
21年后,這一弱點終于愈演愈烈。搜狗的這場人機大戰(zhàn)已宣告,搜狗勢必要從人工智能的全世界錯過,遲到的戰(zhàn)場只有“大敗局”的蕭條。但驕傲的人身上總是透著固執(zhí)的堅持到底。在知乎關于“搜狗參加‘一站到底’的機器人牛嗎,和阿發(fā)狗下圍棋哪個更厲害?”的問題下,這位從容的“少帥”氣急敗壞地在知乎上和人據(jù)理力爭,帶著憤怒與懊惱。你不會想到,CEO和公關之間能夠在王小川身上切換自如,評論點贊,拉知乎大V,甚至動用大V踩答案以降低那些他不滿意的答案,過濾掉揭露搜狗機器人技術含量的帖子。他做了公關能做的,也做了公關無法做的。
這是一只受驚的刺猬,慌亂中豎立其的棘刺有時也會傷著自己。嚴謹?shù)哪腥诵募敝曼c錯了贊,所以他赤膊上陣,強詞奪理,極力為自己和搜狗辯駁洗地。無奈的是,留存最后的那絲驕傲最終令他不得不取消了點贊。
個人,如果勇敢地站出來想阻止時代洪流,多少像奮力撲向風車的唐吉坷德,最后只能當殉道者。而更多時候,他甚至連選擇當旁觀者的權利也沒有。王小川的狼狽,多少是讓人心疼的。
“今年是很艱難的一年,世界真的是在崩塌當中。”與飄蕩在1996年那個秋天上空中的崩塌相比,如今,王小川說起這樣的感慨時,更平添了一份歲月沉淀下的悲情。年少時能夠勇往直前追風的那個春天早已遠逝。
39歲,從神童到搜狗的未來,從而立邁向不惑,王小川依舊固執(zhí)地站在風口,等著人工智能的風吹紅了搜狗。只是,前路等待他的是生存,還是毀滅?無論怎樣,希望是無所謂有,無所謂無的,只要奔跑,沒準還能追上呢?
來源:南方企業(yè)新聞網